白理和犬

且陶陶、乐尽天真。

【雷卡】风雪尽头

是乙乙 @识乙 的冬装pa~ 终年风雪的国度设定

戒指x指环x耳钉都是原设!!

 

*放飞自我

00

 

年幼时这里就是一片荒原,雪是这个地方少有的一些鲜活。

雷狮年幼时不喜欢雪。他讨厌所有寒冷的东西,甚至不允许自己的卧房在他回来时没有烘得暖意正好。他一个人坐在那大得像是敛进一整片雪原的落地窗前,连无意间触及的玻璃的寒意都令他厌烦。

归咎起来,大概是因为他不愿停在所谓被冷冻住的地方。

所有人都告诉他,这里是雪的国度,无论年岁何如,雪的不停不息像是命运的反复。如何能改变渺茫到无处追及的命运?

雷狮从前并不甘愿屈服。他曾经反叛一切违意的事物,包括白茫茫的雪原。

但有个人对他说,雪并不是应该一味去反抗的东西。

那个人神色安静,那时候天天不离身的鲜红围巾乖乖地围了一圈又一圈。他可能有点冷,微微缩起了肩。

“——我很冷。但是看到雪景,会觉得很宁静,很安逸,觉得什么都是沉默的。沉默有时意味着绝对的从容。”

那个当时甚至还没有成年的小子,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,说着一些雷狮并无几分赞同的话,态度却坦荡又澄澈。雷狮看到他乖乖地站在那里,微微垂眼,有风吹起那条围巾。雪像是读懂了什么悄然未念出的语言,很缓慢地飘落下来。而他也终于扬起了头,专注而入神地凝望漫天飘雪。

雷狮依旧讨厌束缚,讨厌冷的东西,却很少对这个雪的国度有什么不耐的感觉。因为日复一日的沉默之中,居然也是可以滋长丰盛的情感的。

而感情善于把世界软化,不可抗力渐渐变成了平日里见怪不怪的一种发展——雷狮踩在厚厚的雪地上的时候,偶尔还会有点惬意,会有点依赖惯于沉默的雪。

卡米尔也不多话,惯于沉默地在他身边。

 

01

 

雷狮单手撑着脑袋,翻看着那些写满了密密麻麻政务的纸。

这儿的城镇就如终年漫天的风雪,清清冷冷,安和而沉静,生命力覆在雪原之中,悄悄书写着每个人。它很少出什么大乱子,倒是繁杂的小事务常常扰年轻的统领清闲。

雷狮皱了皱眉,向后躺了躺:“卡米尔呢?”

平日卡米尔会替他处理一些事情,让他不至于如此倦意。他并不是没有耐心,更不如说,当象征着权力的职责被他接过那一天起,曾经张狂而肆意的皇子一夜之间敛起了许多狂躁,承起了这一族的荣光。曾经的雷狮确实算不上什么成熟稳重,行事想的无非是尽不尽性,仔细想来,那段时间也多亏了有卡米尔在身边辅助——可靠的,冷静的,从容的亲王总是在恰好的时候给予雷狮恰好需要的帮助,才让后者有了一步步稳下来的机会。

身边的人回答:“大概在殿前练习。”

雷狮放下笔,摩挲了一下下巴:“还在练?”他轻笑一声:“那也不是什么必要的事情。”

雷狮起身的时候恰好听见一阵笛音。清冽的声音从天空悠悠婉转,淌过耳际时像一片云若有若无地擦着统领的心,擦出了点忽然而然的酥痒。

他推了推叠了几叠的纸页,懒洋洋地说:“晚上再说吧,我出去走走,不用跟着。”

臣使仿佛对这种行为见怪不怪,退到了一边。

现在还没有下雪。雷狮走出来的时候觉得温度正好,全身都叫嚣着舒畅,心情莫名极好。

他提起步子,很快地朝殿前走去。

亲王果然正在那里,唇边的长笛通身雪白。

感觉到有人靠近,笛音停了下来。吹笛人睁开眼,朝这边望来。

那是一双湖蓝色的眼眸。像是雪原破冰开来的湖泊,眼中含了浩瀚的点不尽的生命力。雷狮自上而下扫了扫卡米尔,目光定定地对上了后者的眼睛。

卡米尔移开了目光,微微低头,走上来唤了声大哥。

“躲什么。”雷狮笑道,伸出手点了点卡米尔眉心:“能成功了吗?”

他伸出的手,中指处有一只别致的戒指。镶嵌的蓝宝石,恰好是卡米尔眼睛的颜色。

那时卡米尔将这枚戒指赠予雷狮的时候,雷狮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。

任何人送一枚戒指也许都不足为奇,但卡米尔这么做了,就使人不免惊讶。他不是会这么明明白白地给予的人,他想要付出,想必会用更加细水长流的方式,慢慢地渗透进想要给予的人的生活里。那是头一次,卡米尔用了这么直白的方式。

雷狮对于这难得的直白,可是无比欢迎的,至少从此,卡米尔每次见到他,就总能看到那一枚张扬地套在中指上的戒指。

远处忽然一声悠长的鸟鸣,白茫茫的天际尽头隐隐透出一团火焰。那是一只有着火红色漂亮羽毛的大鸟,金色的眼睛如有灼亮的神采。

雷狮啧啧几声,伸出手。火焰一般夺目的鸟落在了他的手上。

“居然成功了。看来你已经完全获得了它的信任。”雷狮弯起嘴角说。卡米尔摇了摇头,走上前来。雷狮抬手,鸟展开了双翼,真似雪中燃烧的火焰,生生不息。

它由雷狮所养,性子极傲,除了正主,还没见它被其他的人召唤过。雷狮前段时间提及了此事,卡米尔不知被戳到了些什么点,这段时间玩命的捣鼓这件事。

也不知道怎么的,居然让他成功了。

雷狮说:“你看吧,他只肯信任我,和我的人。”

卡米尔微微一怔,耳尖噌地被这直球窜红。

雷狮大笑,说:“很好。再吹一曲。”

卡米尔平复了一下,依言讲笛贴于唇边,不消时便有清澈的笛音淌出。

白茫茫的雪原,远方的人只会模模糊糊地瞥见雪白中一团火焰,合着悠长笛音,不息地燃烧着。

 

那是天寒地冻间一点摄人心魄的焰红,亦是旷日持久的寂静中无声的预言。

 

02

 

卡米尔不是在出生在王城的。他第一次來到这里时,还是身材瘦小的小小少年,看上去有点弱不禁风,盯人的眼神也有点冷,仿佛一只戒备的小兽。所有人对他的态度几乎都是冷淡的——即使他身上流着皇族的血脉,也是皇族边缘不受重视的“外来人”而已。他也不擅长讨人喜欢,当这个衣衫单薄的少年出现在大堂时,议事的群臣都迟疑地闭了嘴。少年敏感的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,死死抿住嘴不吭一声。

 

一片尴尬中,只有同样是个孩子的少不经事的三皇子,斜靠在软椅边,一句“为什么不留下来”扣紧了卡米尔的弦。

“皇族的血脉,你们也不肯承认吗?”三皇子有点戏谑的语调,稚嫩的声音,字里行间的骄傲,仿佛已经重叠了多年后那个说一不二的统领的模样。

少年没有抬头。窗外风雪夹杂,震得人耳膜生疼。

然而血脉这个词,从此却融入骨血,打下滚烫的烙印,在从今往后的生命中,经久不息地燃烧。

他不知道所谓血脉相连的感情从何而起,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能把人这种感情来回深刻到什么程度。小小的他只记得当年风雪之中一片寂静的大堂,同他血脉相连的皇子亲自一步步走下来,没有犹豫地脱下又厚又绒的长袍,裹在了卡米尔身上。

雷狮也许不过是骄傲地想要捍卫皇族的尊严,但卡米尔从此爱上了寂静的感觉。

 

那是沉默的力量,是拥有力量的人从容不迫的沉默。

雷狮确实知道卡米尔喜欢看书,却不知因何而起。

他不知道卡米尔想成为雷狮的左膀右臂,想成为他的一部分力量。

那一年,都说王城最冷,终年风雪,冷冰冰的守卫冷冰冰的人心。卡米尔冻得发僵的身子,却渐渐带了点暖意。

 

03

 

围炉静静地生着温暖的火焰。这是雷狮的书房,卡米尔习惯性地为他生好了火。他已经在这里看了很久的书,意识有些疲倦。房间里没有很亮,窗户关得很严实,呜呜风声都被挡在了空间之外。卡米尔浑身泛着酥酥麻麻的暖意,闭上眼好像就可以迷糊睡去。

门吱呀一声轻响,有人从风雪呼啸中走进来。外边应很冷,来人却全无狼狈,走得很是从容。卡米尔闭着眼,头也不回的叫了声大哥。

雷狮伸手随意地抖了抖披肩,在卡米尔身边坐下,神色中带着几乎微不可察的笑意:“坐多久了?”

卡米尔想了想,回答:“几个时辰吧。”

雷狮笑着说:“我还以为你会完全忘了时间。”说着他忽然向后倾,同时握住了卡米尔的手。

卡米尔的心重重一跳。

雷狮兴许是从外边刚回来的缘故,手很凉,但干燥柔软,几乎覆住了他整个手掌。

他慢慢地摩挲着卡米尔的指环。指环样式简单,别致好看。但倘若只是这么看——没人会知道,内里雕着的一颗黑色的星星。

这枚指环是雷狮加冕时送给卡米尔的。这位统领的感情分明应该很热烈,但也不知是为了所谓继承而来的位子上的束缚,还是仅仅为了照顾某人的感受。

不过这样也好。那颗黑色的星星贴紧卡米尔的皮肤,离雷狮所在乎的这个人更近。只有他们二人心知肚明的感情,比明目张胆不知好了多少。

卡米尔任由雷狮抓着他的手珍惜端详,不由得还是有点窘。

雷狮看着那枚指环,也似是无意地揉了个够,才放开了他的手。

他舒舒服服的躺着:“在看什么?”

卡米尔乖乖地报了书名,开始简明扼要的提一些书中的内容。雷狮点着手指看着他,眼神有点飘。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打断了卡米尔:“你耳钉摘了?”

卡米尔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:“……是,先前取下来过。”

统领又在他讲事情的时候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看了。

雷狮皱皱眉,也不知道在不爽些什么:“什么时候戴好?”

卡米尔无奈:“……不过是配套而已,大哥大可不必这么在乎。”

“哦?”雷狮扬眉,眼神幽幽的盯着他。

配对的耳钉是什么时候弄的,也记不太清了。雷狮有的印象是,卡米尔有些怕痛,所以一开始他打算把那一枚不需刺入耳垂的耳钉给他,但卡米尔拒绝了。

雷狮看着卡米尔因为那点疼痛表情有点波动又很快忍住,心里忽然明白了七七八八。

 

卡米尔是不是,很习惯甚至是很需要一种疼痛?

幼年的阴影,和对他有过极大影响的那些经历,想来都不是什么柔软的回忆。锋利的过往被卡米尔深深扎在心里,不肯任由其被治愈,小心翼翼地使他无关痛痒的存留在那里。

雷狮当然明白,也理解且默许着这样的心思。但是雷狮仍旧会问他:“痛吗?”

也不管卡米尔怎么摇头,就语气平平地说:“下次别自作主张。”

痛的又不只你一个。

但雷狮还是很钟情那套耳钉,精致的圆润与棱角,相配的点缀,是他们两个独有的。

世间仅此一对,天造地设。

雷狮问卡米尔:“回房睡么?”

卡米尔点点头,站起身。

雷狮看了一眼他,揽过肩,把卡米尔向这边靠了一点。他从边上的小桌拎起披肩,紧紧地裹住了卡米尔。

他在卡米尔耳边,低声说道:“晚安。”

卡米尔感受到雷狮有意地凑近,那有点短促的呼吸激得他内心狂澜大作。

他低下头,很快的走出几步,却忽然又停住:“……晚安。”亲王背对着他,发尾扫在披肩上。

雷狮勾起唇,更加肆无忌惮地盯着卡米尔落荒而逃的背影。

 

 

05

 

第二天也是个明朗的日子。雪昨夜下过了,此时的雪原甚至可以说是晴朗的。卡米尔简单整理了下床被,从边角翻出了一个小木盒。

他一顿,一时间有点迟疑要不要打开它。

毕竟,他记得这还是很久很久以前,甚至是彼此对于感情还一知半解的时候,他小心翼翼收藏起来的东西。

犹豫间,忽然听到几声叩窗的声音。卡米尔回过头,看见雷狮站在窗外,对他示意了一下,招他出来。

白茫茫的雪原,此时零落闪着日光。

卡米尔点了点头,转过身的时候把小木盒顺手塞回了边角。

既然有些东西已经明朗,就不必再反复念着从前的不清不楚与过去的纠结痛苦。就像雪过的晴,何须只记起风雪大作的日子。

偶尔,在不需要太多沉默的时候,纯粹的一点温暖,也就足够。

更何况,雷狮给他的,从来不会吝啬于一点。

 

雷狮邀他一起去外面走走。他们经常这么做,没有特定的时候,也往往没有特定的事情。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错觉,这一路仿佛细细碎碎闪着亮光,直通到极远的看不见的地方。他们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着,一路走着。

 

天气有点冷,但他们都喜欢雪色。

这一点毋庸置疑。

 

 

——————

fin.

 

极速飙字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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